夕阳下,枪口喷出的热焰显得格外的闪耀,灿烂的金黄色似乎要成为比太阳更明亮的光芒。合着身后飞来的无数子弹,一位短发的少女握持着匕首和手枪向着不远处的一丛灌木冲去。清秀而成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浮躁之气,一切都在半遮于刘海下眼角微微上扬的双目里了。
“什么?”
“怎么了,洛蕾塔。”
我听见洛蕾塔的声音立即端着枪跑了过去,看见的并不是想象中帝国军人模样的敌人,让洛蕾塔和我停下来的却是两个与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人,穿着应该是学校的制服,看上去似乎还要更年幼一点的一男一女。少女浑身是伤跪在地上,用纤细的手臂无力地举着与身体过于不相称的自动步枪,另一只手抱住浑身沾满血应该是昏迷过去的少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少女目光有些呆滞,但这也许是因为害怕,手指扣动扳机却发现撞针空击的回响在空气中弥漫,不停颤抖的身体与脸颊留下的泪痕在我和洛蕾塔双双举起的枪口下变得那么脆弱。
“拜托你们……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就像是断掉了控制手臂动作的吊线,少女举枪的手放开了枪垂到了一侧,眼神中又徒增了绝望。
无助地望着这边。
“你们是〇市市立高中的吗?”
“……”
我突然发现制服上不太显眼的校徽,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个标志又是何等的熟悉,这就是我在战前读的学校,三个月前和晓一起就是从这个高中逃出来的。
而眼前这个人却没有再回应任何一个字,只是呆呆地望着放下枪靠近的我
“这个服饰,应该不是帝国士兵的啊”洛蕾塔放下了枪
“嗯,看样子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呢……”
突然,少女用右手从背后抽出来一把应该是隐藏起来的短刀向我刺来。
“镜!”洛蕾塔立刻叫了起来
而我根本没有注意,双手空空连用来格挡的东西都没有,何况再这么短的距离内要躲开根本是不可能的了。沾满泥土的刃尖划破手臂上那个狼的标示斜刺进了我的左臂,冰冷的刀身顿时让我不寒而栗。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少女并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当我还在被她举动吓到而动弹不得的时候。少女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就那么向前倒在我的身上。
“什么……”
我才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但死了一般安静的少女压在我身上,一时怎么做才好都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
“镜,没事吧”
“嗯……应该不是很严重的说,她刺上来的时候能感觉到几乎已经没有力了”
“这哪里叫没事,幸好没有伤到静脉。”
“把刀**就好了嘛~”
“不行,回去让医疗站的医生来弄,这里连消毒的药品都没有,我先只能帮你把刀固定了才行。”
洛蕾塔一边生气地训斥着我,一边拿出一条方形的手帕撕成两截抬起我的手,把**手臂的刀固定好。虽然话并不是很刺耳,但心里觉得这应该就是她发火了的表现吧。
到洛蕾塔忙乎着处理我的伤势时,我才发现自己渐渐有了痛感,心想应该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滋味吧。我很庆幸没有哭,没有做像小时候就算是验血时刺破手指头都会哭破整个医院那样的举动,不然洛蕾塔会很看不起我吧……虽然硬说也没必要在意这种事
“呐,洛蕾塔,这两个人要怎么办,看起来都伤得不轻啊。”
“对啊,差点忘了。”
“我说你啊……”
“都是镜的错啊,谁叫你那么容易就靠过去,就算不是敌人,受到惊吓的一般人也是很有可能误伤己方的嘛。”
“……”
“镜赶紧联系人来帮忙吧,我光是要帮你弄这个都很吃力了”
“哦”
突然我想起什么事
“那个……洛蕾塔……谢谢你……”
“哈?什么”
低着头的洛蕾塔似乎没有听见,而且我说得也很小声。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愿意重复一边,只好搪塞些话来解围了
“没……没什么,洛蕾塔赶快弄吧,肚子都饿了”
这是实话……因为我才想起包里的那盒子应该早就不成形的鸡蛋卷还在增加着我的负重顿时整整一天没吃东西的肚子就发出“快去吃饭!”这样的信号了
“唔……人家都还没说什么呢,陪你出去一天没有正经吃顿饭,你到底有什么好抱怨的……”洛蕾塔故意用力拉了一下绑在我手臂上的手帕,斜眼看向了我,猫一样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痛……”
心里想着明明是句槽点满满的话准备来一番犀利的吐槽,结果被这个单音节的形容词代替了。无奈拿出了通话器向在基地的一个不认识的声音说明了情况后被告知要等几分钟,然后观察起眼前这两人来。
穿着一样的校服,同样是一男一女,大概是情侣?也许这样下去都会获救,没有谁会离开……然后即便是战争、即便是再也恢复不了的世界他们也可以在一起,这不是很幸福吗。不需要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做什么牺牲,另一个人也不必抱着一个幻想色彩过于浓重的宿愿活下去……
真羡慕啊
“镜……”
洛蕾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想保持这样的动作到什么时候?”
固定好刀洛蕾塔站了起来,看着我保持着被少女靠着的姿势。等一下,怎么能感觉到目光中有那么些藐视的要素……
“我也不想啊,我一动她会就这么倒在地上啊”
“哦~~人家怎么觉得镜心中满满的全是‘愿意’这个选项”
“别这么说啊,我还是有自持的……”
之前的辩解显得有些无力,洛蕾塔回击着,带着点生气的味道
“是么……那把你的自持卖两斤给我啊!”
“那种东西怎么卖啊!”
“啊~啊~我看你也不用卖,地上到处都是啊!”
“什么啊………话说为什么你要生气啊!”
……
毫无征兆地停止了,我和洛蕾塔的争吵。洛蕾塔像是拌嘴后输不起的小孩转过身去,但马上又回过头来捏住我的伤口
“魂淡!”
“啊————”
接着就是我划破天际的惨叫声……
“好啊,竟然这样……”洛蕾塔自暴自弃地走向少年的身边,像是在赌气一般地学着我的样子慢慢抱起了少年的身体
“我说你啊,亏你还是我的前辈,战场急救时对重伤员不能轻易移动的,不知道…………吗……”话没说完,洛蕾塔突然放下了少年的身体,并瘫坐在地上露出了慌张又惊恐的神情
“镜,这个人,死了吧……”
“诶?”
后来,不到五分钟就有组织的战士过来帮忙转移了那两人,并且在检查了我的伤势后说着“就这么点伤还要回去弄真是太麻烦了”当场就处理掉了手臂上的刀,包扎好等渗出的血在纱布上形成一个红色的椭圆时喷上有助于凝固伤口出血的药水后就离开了。至于那个少年的情况却没有多讲,说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回去急救了再说。
而洛蕾塔从刚才为止就一直坐在那里,抱着膝盖什么都不说。
我收拾好地上掉的装备,包括洛蕾塔那把巨大的狙击枪走了过去。
“喂,要回去咯,马上天就要完全暗下来了”
“……”
“洛蕾塔?”
“镜……”
“嗯?”
“镜不害怕吗?”
“死人吗?……嗯,不怕。”
想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为什么……”洛蕾塔声音听上去很低沉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吗,之前……”
“之前是镜搪塞的对吧……”
“……居然被你发现了”
“那么镜能说出真正的原因吗?”
“诶”
“……”
“那种原因我怎么会知道呢……洛蕾塔?”
听见洛蕾塔似乎在小声的哭
“一天哭两次的女孩子会嫁不出去啊”
“镜又这样,根本没有回答洛蕾塔的问题吧!”
抬起头朝着我大喊大叫的洛蕾塔果然在哭,而变得像橘子一样红的太阳才不会在意这一切,散发的光芒让从洛蕾塔眼睛流出的泪看上起和血一般,突然让我有些恐惧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洛蕾塔今天一整天都是因为我吧……还有,那个问题我实在回答不出来……”
“镜的心里一定有一个答案的吧!”
“不知道……”
“别骗人了,到现在为止对洛蕾塔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洛蕾塔都知道了!”
“……”
“镜是个大魂淡!”
“那你倒说说原因究竟是什么啊!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才一天而已啊!你又知道什么!”
热血一下子冲上头顶,我又冲着洛蕾塔吼了起来。这和看见死人前不一样,那次是单纯的发脾气顶嘴。而这次,我能认定一件事——有那么一句话,能解释我现在的一切的那句话,我心中没有一个答案,而洛蕾塔却持着另一端的真相,一个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真相。
“对不起”
发现洛蕾塔没有继续大喊大叫,抬着头满眼泪水地望着我,除了愧疚还有后悔这一类的东西存在吧。无论如何,对着一个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举动,不会被任何人允许吧。
“除了道歉,镜还会做什么?”
洛蕾塔轻轻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却没有回答
“果然和原来还是一样呢,那么懦弱,那么无能,连一件最简单的事都不懂得自己去思考寻找答案,真是没用啊。”
这句话似曾相识,昨天,也就是这即将要落下去的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我在那封信中看见过。无力反驳的不仅仅是那个时候,现在也是。
“寻找你在这个世上如此活着的理由吧,镜,这和你的目标不冲突的”
洛蕾塔对我笑着,明明流水还挂在眼角
“我会陪着你的”
“……”
“同时,镜也要遵守自己承诺啊,洛蕾塔在这种情况下真的会害怕的”
为什么,一个才认识了一天的人会以她的方式为我着想,我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至少现在不能。因为心中有一层屏障、一道鸿沟阻挡着一切,而她却要和我一起寻找这东西,来解放我的心灵。
慢慢的,我发现我在这种情况下不断地接受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满是唐突的世界,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同样的色彩,纯白……
“洛蕾塔,我可以相信你吗?”
洛蕾塔摇了摇头
“这个是由镜自己决定的事,洛蕾塔不能回答”
“……洛蕾塔,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是洛蕾塔能够办到的话”
“帮助我找到那个答案吧,但是在我自己找到以前,不要再提到它了,可以吗?”
接着思考了一会的洛蕾塔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那我们回去吧”
我欣然上前去扶起了洛蕾塔,伸出的右手触碰到洛蕾塔的一瞬间,我知道这就像动画里的一样——契约签订了
“这么好的房间真的可以吗?”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房间,虽然不是特别宽敞,但是也足足有六七曡那么大,头顶吊着的灯把整个屋子照得通亮。各种家具电器并不高档,却显得实用又简单。这个配置和我心目中战争时期的情况差太多了,或者说因为尽看的是上世纪的战争电视剧,被渐渐洗脑了也说不定。
“因为我们是相对独立的民兵组织了,资金比较宽裕,所以生活当然也要好得多了。你说的那种情况可是在军队的营地里时常会看见的哦,他们生活得太艰难了。”
“是吗~哈哈,那我还是很幸运的嘛”
“当然这也是鞭策大家一定要好好坚守阵地不让敌人攻进来的好方法,一旦被帝国占领,这样安适的生活可就没有了嘛。”
“这里的窗户可以打开吗?”
“当然,从这里可以看到基地里大多数的建筑。比如那边是办公区,那一部分是军械库,这里是食堂,当然还有……”
我和洛蕾塔回到基地里以后就碰见了站在门口的渕羽小姐,她在给洛蕾塔交代一些事之后洛蕾塔便留下一句有事的话十点过后在隔壁的房间就能找到她之后就离开了。起初一直是以“渕羽小姐”的称呼,因为洛蕾塔告诉我她虽然年纪轻轻却是组织里的管理者,要格外尊重,但是在她的命令式要求下改成了直呼其名“枫”。
说实话这对于我来说很难。并不是因为上下等级的关系,因为她和晓实在是太相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面对着这样一个人、几乎同一张脸要叫出不一样的名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伤感,物是人非。
就因为这样,以一种敬称应该能拉开彼此的距离,也不会让我总是想起一个和我活在一起的生命。而在我坚决的要求下,枫倒是答应了只以“暮月”来称呼我,因为我强烈的排斥感下,这大概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也说不定。
“暮月,午饭有好好吃吗?”
“午饭?就是那盒子鸡蛋卷?哦……应该还在包里放着的说,一整天遇到太多的事了,没时间吃啊……”
“这样啊”
枫在一大段关于这个基地的介绍后,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我在想今天放在包里这么长时间,那盒子里一定变得一团糟了,等会扔掉吧
“嗯,今天啊,就被洛蕾塔搞得团团转,真是太辛苦了”
“洛蕾塔,她,也很为暮月着想呢”
“嗯,全然一个大前辈的样子,虽然稍微有些地方很有女孩子气息了”
“说起来暮月的伤没问题吧”
枫指了指我的手臂,由于不想看见她的脸不断引起心里的痛苦,所以我依旧把眼睛注视着窗外——明明是晴天却看不见星星——其实她的声音就已经足够触动我的内心了,不过暂时我觉得我还是能接受这种程度的东西吧
“啊,这个没有问题了,之前有好好处理过的说”
“暮月才醒过来,身体还不是恢复得很好要小心不能再受伤才好”
“这个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提醒”
“……嗯”
一下,又没有说话的声音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外边传来的各种喧哗声
“暮月还没有吃饭吧”
“哦,说起来也是呢,等会去食堂看看吧,还没有去过呢”
“这个时候早就没有饭菜了吧,来我房间吧,我给暮月做好了”
“可以吗,枫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吧,组织里不会很多事?”
听到旁边枫头发在衣服上刷刷地快速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在摇头吧
“现在组织里大多数的事都由妈妈在做,我现在只是不断把这个零散的组织聚合在一起罢了。暮月没有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一点军队的感觉吗?大家都还以为自己只是和战前几乎一样的生活,最多换了一个住处,多了一项拿枪的工作……这样的组织作为民兵都是不合格的”
“的确是……”回想了一下,今天一天的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应该就是这种紧张的战斗气氛吧
“不知道帝国什么时候会打进来,所以散乱的结果就只有灭亡”
“……”
我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说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话,才在心里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这个是每个成员都有的小型电脑,里面登陆了我房间的位置,暮月收拾好东西就过来吧。”
枫说完我就听见不断离开的脚步声,这时我才缩手缩脚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走出房门的枫。
齐腰的长发随着枫的步伐而摆动,明明天气还算是有些凉意,枫还穿着在灯光下显得惨白的连衣裙,稍矮的身材却不显得单薄……我意识到,出于心中的从回到基地一来我连枫的样子都没有好好看过,明明自己很在意这个人。是在害怕吗?
伸手拿起了窗台另一侧的那个黑色的薄板,发现这不过就是一个手机造型的东西而已,也许就是一个手机也说不定。而上面印着一个英文简写“MCI”,由于英语烂所以不会懂这个的意思,不过这也就是这东西的名称了吧。
“怎么这么热……该不会是一直握在手里的吧”
碰了一下应该是带着体温的MCI,屏幕立即被点亮了,ubuntu式的界面下被改造得科技感十足的窗口显示着时间、温度、位置等等常规的信息,一旁的弹窗还不断刷新着在线聊天室一类的信息。
“唉……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倒在了床上,丢掉了手中的MCI,软软的被子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我的疲惫
“枫……”
看着早就关上了的房门,我轻轻地念着这个不太愿意说出的名字,也就只有现在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敢去体会这个对于我来说感觉很微妙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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